顾问风采（四）王敏：周恩来的思想将引导世界走出迷途

大鸾翔宇：王敏教授您好，您认为周恩来年轻时在日本留学的经历，对他本人有怎样的影响呢？

 

王敏教授：我觉得这个问题用周恩来总理1919年12月写的《觉悟》这篇短文中的核心内容就可以做一个回答——他在文中提到了觉悟的“三要件”：一个是内省，一个是调查，一个是比较。最关键的是自身要感受到灵魂的震撼，以及对自己言行的触动。

 

“三要件”是他在日本留学之后才总结出来的，也是他自身最真实的体验和考察的结晶，最精辟、最核心、也最直接的告诉了我们留学给予了他什么。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应该进一步考察周总理自身的总结和概括，即踏实的阅读原文，尽可能将自己贴近那个时代。我们发现，对于日本留学，总理除了那个简洁的记述性的留学日记之外，就是几首诗了。尤其《雨中岚山》这首诗，是他两次考察的记录。他明确地指出：他看到了光明，抵达这个“光明”的过程，即精神洗礼不可能与他所总结的“三要件”无关，当为经过考察、比较、内省而得出的。

那这个光明是什么呢？

 

 

1918年在日本留学期间的周恩来

 

 

当时的中国是一个软弱的中国，正是为了使中国重振，周总理才出来留学，寻找治国的方法。那么他所看到的“光明”，我认为就是看到同属汉字文化圈的邻国日本通过明治维新的成功使国力得以提高，实现了一定程度的国富民强。对于怀有治国大志的周总理来讲，是一个令人振奋的亮点。说明千疮百孔的中华大地依然有再生的希望，这个希望与漫长的历史文化和国民的价值取向是紧紧连在一起的。周总理在岚山所看到的风土、人情、人物等等，让他的治国理想得以确认。

1953年总理正式接待的第一位日本客人是日本促进和平委员会的委员长大山郁夫。周总理向他明确的指出：我们要和世界各国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尤其是和日本。他之所以在对日外交方面有这样的信心，我想正是源于对中华文明的希望，也是对文源同辙的日本触动他、启发他感受到“光明”的一个回应。

虽然在岚山的时候，周恩来还没有想过他日后将成为新中国的首任总理，但他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初心牢不可破的支撑他、毫不动摇的牵引他，直至走向总理的位置。

 

 

周恩来旅日日记

 

 

大鸾翔宇：我们知道周恩来总理在日本民间享有较高的声誉，我们好奇的是，现在在日本年轻一代人中间，是否仍然有人熟悉周恩来总理？日本的年轻人对周恩来总理有着怎样的看法？

 

王敏教授：正因为周总理对于日本的观察立足于内省、现场调查和比较的基础上，他所归纳总结的角度不限于单纯的军事、政治或者经济，而是综合性的，尤其是他将基点放在了两国国民的生活风土这样一片大地上，也就是汉字文明所构建起的、历经几千年验证的汉字文化圈，自然接地气，容纳万千。当然，这与周总理有着丰厚的中国历史文化知识和教养有着直接的关联，所以他才能从这个角度来看待中国和日本，看待中国和日本的民心。在这样一种宏大的基点和连续不断地的丰厚积累之上，他才能够深刻的认识日本。所以他在处理对日工作的时候，所讲所做都具有浓厚的人文色彩，这样的案例在周总理接见日本客人的谈话中可以随手拈来。因为感到离得近，说的话接地气，日本人能懂，所以日本人能够接受他。他的神态、表情和动作都让日本人感到一种亲切。如果我们现在做一份民意调查：“举出日本年轻人中印象深刻的中国人的名字”，我相信其中会出现周总理的。

 

 

1957年4月30日周恩来在庆祝“五一”的招待会上同日本友人祝酒

 

 

1963年10月6日，周恩来在首都机场与中日两国演员一起跳日本民间舞蹈《相马盂兰盆舞》

 

举一个例子吧！我的两位日本朋友在电视上看到周总理的形象，深受感动，于是他们就开始了解学习关于周恩来的各种资料。过了若干年他们的孩子即将诞生，他们便决定给孩子起名字叫周——周恩来的周——纪念他们发自内心感到亲切、幸福和希望的人。这个孩子“周”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去年刚刚结婚。这一家人包括周和他的新媳妇儿经常赶来参加我的演讲会，即使在远离东京的外地召开，他们也会特意赶来。

我知道，这原本不是对我的情感，而是在周总理的光环之下的间接反射，因为总理的存在使得他们能够有所追求，能够不丧失目标，让他们感到平淡的生活还有意义和价值，我不过是因为对周恩来的研究使他们的寄托得以延续。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我一直希望（在日本的大学里）能够有一座周恩来研究室，把研究内容编入课程，使那些向往周恩来总理、希望中日永久和平的人们有一个归宿，有一个盼头。

在我所承担的教学课程当中，我都会特意安排几节课，专门讲授周恩来在日本留学和对日外交的故事，因为周总理的方法论和他作出各种对日工作的决定的判断根据和理由，依然值得研究学习。

 

前几天我应邀在日本做了一个演讲，题目是《周恩来的遗产》——中日共同拥有的和平资源。我觉得在这方面还有许许多多可以做的事。周总理不仅仅是一个革命家、外交家，他同时也是一个具有智慧和丰富经验的实践型的和平使者，他的思想将引导世界走出迷途。谢谢。

 

 

周恩来总理与日本首相田中角荣

 

 

 

图片提供：CCR（陈翠荣）

 

 

（全文完）